郑天民心有余悸,鼻中闻着浓烈的硝烟味,内中还有强烈的血腥味道,提醒他这是在战场,他来不及出感想,就本能的自觉的装弹,然后听到左侧营将李正经咆哮应和军部的命令:“枪兵上前”
一片红缨闪耀,四排枪兵从他身旁挤过,个个举着破甲长锥枪,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的锐利寒芒,他们仍然是排成队列,小步齐冲,然后冲前方慌乱的流贼老营举枪就刺。
郑天民就听那方嘶心裂肺的惨叫声,显然慌乱拥挤的流贼老营正遭受枪兵兄弟的屠戮,郑天民手中熟练盲装定装纸筒弹药,一边看着那边,就见长枪的寒光似乎整齐收回,然后又整齐刺出,伴着血雾的飙飞与凄厉惨叫。
他们徐徐推进,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不知杀了多久,郑天民又听营将李正经咆哮应和军令:“铳兵上前”
郑天民等人小跑而进,他们举着上了铳剑的火铳,大踏步越过枪兵而去,一片整齐的哗哗声。
“步阵向前”
韩朝猛的神情一肃,大声喝令。
“虎”
两个玄武军乙等营,王朴新军营,两个丙等营一万六千步卒战兵齐喝一声,整齐踏步上前,直接越过前方的火炮与炮手们,他们脚步坚决,盔上的红缨飘扬一片。
这已经是奴贼第三波冲阵了,前两波外藩蒙古骑直接被霰弹打溃,然后他们学聪明了,竟是科尔沁部两万人一齐冲锋,间中裹胁了大量的马群。所以被三波霰弹轰打后,还吃了几次的火箭齐射,硝烟弥漫中,滚滚鞑骑仍如潮而来。
“火铳射击”
声,他们每层两千人,皆斜斜举起自己的火铳,然后第一层更是对准了前方滚滚而来的鞑骑。
他们瞬间冲入了一百步。
“放”
雷鸣般的排铳声响起,他们连着铳剑的铳口爆出连绵的火光与烟雾,宛若平地腾起了一道烟墙。
“放”
第一排铳兵射击后蹲下,然后第二排又冲汹涌而来的蒙骑扣动了板机。
“放”
排铳声音一阵接一阵,从高处看去,那方一道烟龙腾起还未扩散,又是长长一道白色烟墙腾空。
烟墙的中间伴着艳丽的火光,宛若璀璨夺目的红线。
这红线很薄很窄,然面对敌人似乎无边无际的洪流冲击,却显得坚固异常。
他们便如一道牢不可摧的铁线,誓将一切的敌人挡在他们阵前。
爆响的铳声连成一片,对面又密集腾起了一道烟龙,随着铳响,数百个外营顺军滚倒在地,声嘶力竭的惨叫着。
他们的嚎叫声听在旁人耳朵里,个个都不由瑟瑟抖,惊恐欲绝。
靖边军火铳击力道达到每秒三百五十米的初,弹丸在强大动能下,瞬间飞越百米距离,可以很轻松的破开清军的二三重甲,更不说眼前的流贼几乎无甲或是轻甲。
所以他们中弹后,弹丸很轻松的钻入他们体内,在内中撕扯翻滚,将他们的骨头肌肉,五脏六腑都撕扯得乱七八糟,然后铅弹很大部分碎裂,形成恐怖的中弹效果。
最后中弹者身上喷涌出长长的血箭,痛不欲生的滚在地上挣扎。
看他们中弹后恐怖的样子,身旁人无不惊慌,所以对面铳兵的第一层,一千杆火铳齐射后,这波冲阵的外营一万人又立时崩溃了。
他们出惊天动地的嚎叫,个个惊恐万状的奔跑回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叫,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唉,又败了。”
刘芳亮默默无言的看着那方动静,他领军居于大阵左翼,福海前,瓮山前,红山前都挤满了人,还有红山后一样摆满了人,具体人数有多少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想必七八万还是有的。
而且还有众多人马在后面聚集,准备打车轮战。
因为这边双方都很少有骑兵,也很少有犀利的重炮火箭,所以双方布阵距离在二里左右。
刘芳亮监战左翼进攻后,就调兵遣将,向对面动了多波次的进攻,然而成果寥寥。
靖边军的火器太犀利了,己方能挨两次排枪者都少,一般对面一排火铳齐射后,这边进攻的不论一万人,还是两万人,都立时崩溃。
而且各外营将官怨气很大,认为老营驱赶他们去挨靖边军的铳弹,自己则舒服的待在后面,好在他们麾下只需一个波次进攻,就可以撤到营地休息,所以才勉强支持了下去。
还有事前议定方略,大顺兵马在红山后聚兵,然后爬过山岭攻打他们的左侧翼,然靖边军却在山下谷中几里外布置兵马,安排火铳与火炮,己方人马翻山越岭过去,竟成了瓮中之鳖。
他眺望极远处的中军阵地,似乎那边也不顺利,这让他眉头紧皱,面对靖边军这样的敌人,不知该怎么打才好。
武阳伯金有牛策马他的近旁,此次出战,他也精选了二千骑出来,见刘芳亮眉头紧锁,他眼中闪过嘲讽的神情。
不过见刘芳亮沮丧,他劝慰道:“我大顺兵多,不用急,慢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