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审结束带走小九,他猛然回过头来说:“带我去云南,我可以帮助你们抓住鲁秋。”
专案组同意小九的请求,派几名刑警带他去云南。由老陶负责此次行动,到孟定镇与张征、臧明杰会合,抓捕小九。
老陶他们出发后,包俊海、田丰、赵春玲三人坐下来,研究对尚俐莉采取哪种措施。
研究决定稍后几天逮捕她。理由是:专案组手里没一丁点儿沈放的线索,不知他蛰伏何处。红蜘蛛是他经常出没的地方,原因肯定在尚俐莉。如果逮了她,沈放更难出现。以后事实证明,不急于逮捕尚俐莉是正确的。
“大象图案银徽章的确是胡克艰的。”田丰说,他分别看了包俊海、赵春玲一眼,讲了他去医院见于静茹得知的情况。
于静茹能发出声音,是她要求见田丰局长的。护士挂上点滴出去,病室内只剩下田丰,她相当吃力地说:“他、他说,保管好它,十年、后,有人会找、你,凭它,就可得、一百万元。”
一枚银徽章可获一百万元于静茹在几年前的一个下午表现出吃惊和不解。
“它本身并非值百万。”胡克艰说明道,“这是领取一笔财富的凭证。同时获得财富还有七人,他们每人手里都有一枚徽章,正面图案相同,背面动物有区别。象的金额最高,狮是九十万,虎是八十万”
“谁来找我”此刻她飞然到十年后,心急不是要兑现这笔钱,揭开事情神秘面纱那一刻令人激动,想象太累太累。
“我们只能等待。”胡克艰说。
于静茹收藏起银徽章,夜晚房间便多了一种铿然声音:它像一块钟表发出岁月走远的脚步声。她倾听着,一年、二年、三年现已过去七年,三年后,什么样子的人突然来敲门
医院里她对田丰说:“还有三年。”
田丰看着病床上的于静茹,说:“七年前他大概就看到,他逍遥不到兑现巨款那一天。”
她神情怆然地望着他,两颗眼泪滴出,一滴追赶另一滴,在洁白的枕头上汇合。
他们的谈话中断些许时候,护士进屋巡视,她眼泪戛然而止。她不想让更多人看到眼泪。护士观察药液滴入速度,把输液管里的气泡朝瓶子里赶了赶,而后出去。
“米警、官她”于静茹问米莉为什不来看她,枪击她在现场,会不会受伤田丰觉得还不到告诉她这些事情的时候。编个理由,“她回省城了。”为使谈话不偏离轨道,他问,“胡克艰没再向你提起银徽章的事吗”
她皱下眉,等伤口痛觉过去,说:“大约在他调省公安厅去破案前,给我打电话,让我扔掉那枚徽章。我说一百万元呐,他说让它见鬼去吧。”
“你没扔掉。”
“他哀求、的声音了,我、答应扔、掉。”她说得愈来愈吃力,一只手擦脸上流淌的东西。她说,“至今我也没弄清楚,他为什么让我扔掉它。”
田丰让她叙述到此,停住。
“或许,胡克艰看到了末日,才让她扔掉银徽章,消灭罪证。”包俊海分析道。
胡克艰要扔掉银徽章的真正动机,恐怕要成为不解之谜,怎样说,都是猜测。综合几个月对胡克艰的秘密调查,得出了他是“蓝雀”团伙成员,而且是仅次于“蓝雀”大老板的二号人物。包俊海向倪厅长作了汇报
69
蓝狐养殖场小红楼最先涌进早晨阳光是张经纶的房间。此时他闭目坐在宽大红木板台后面,高背椅子上他从昨晚一直坐到天明。
天刚没杀掉于静茹,反倒被击毙。此事就等于自己剥光衣服让田丰看,一切都暴露无遗。公开的场合天刚是自己的司机,警方调查他,来询问自己乃属正常,可是刑警没一个人来调查,这反倒让他坐卧不宁。
警方掌握了天刚什么是杀姜雨田还是对于死去的人,任何东西都没意义,问题在于顺着天刚的线索深入到某个事件中去于静茹落在警方手中,胡克艰这个情妇到底知道些什么,知道多少对我们不利的东西本来他想与胡克艰联系,弄清一些事情,去省城后他们只通了一次话,是胡克艰打给他的,极简短的一句暗语:象齿焚身。
“象齿焚身,象有了珍贵的牙齿而招致捕杀。”张经纶理解此暗语是胡克艰已受到警察的监视,故此不便与他联系。
夜间起风了。咔嚓山间某棵老树枝桠断折,像人骨头的碎断声,扎戳他的心。搬进小红楼多年,多少夜晚他就这样坐着,静坐。从来没听到这种可怕的声音。蓝狐狸常在黄昏时刻凄凄尖叫,都没夜晚风中山林的声响瘆人。
咔嚓物体的断碎声音,在他的血管中流淌多年,至今只要平心静气谛听,还能听得到那是隆冬村边小河冰的冻炸声,他在粗腰女人身上,首次听见“咔嚓”,心惊肉跳,慌乱要逃走。女人箍紧他说:“别动”他声音发颤:“我听见有人撅木棍,是不是他”女人把握地说:“他在生产队打更”第二声“咔嚓”响在场院谷草垛旁,月光中一个男人打断他的腿,后来那个男人背他到公社医院打石膏接骨。那个男人说:“你不能说出和我媳妇的事,我不戴绿帽子”又一次“咔嚓”是穿开冰窟窿,将解肢的尸块投进去咔嚓,咔嚓几十年里不断地响,每次他坦然倾听,像欣赏优美的音乐。
今夜的咔嚓声让他毛骨悚然。十几年间都没这种感觉。刚刚初冬,让他感到寒冷刺骨。不是嘛,张克非、朱良、邱老六、天刚四梁八柱訇然墙似地坍塌。驼子昨天带来更坏的消息:有人在他离开福民小区第二天找他,估计是警察。于静茹不知向警方说了什么,尚俐莉肯定也被盯上所有这一切明白无误地提醒他: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如何摆脱眼前的厄运他想了整整一夜。已经叫驼子、沈放上午到小红楼来,商讨对策。
驼子进来,见张经纶闭目养神,悄悄坐下来等待。紧接着沈放进来,他和驼子相互对望,也坐下来。
“你们都来了。”张经纶这才睁开眼睛。他离开板台,坐到一只单人沙发上。对沈放说,“说说吧”
“逃走的叫鲁秋,他是和小九一起去广州送人的帮手。鲁秋从广州直接走的,可能出去出国了。”沈放说他几天里了解到的全部情况,“小九回三江,杀死”
“红蜘蛛的事小九知道多少”张经纶问。
“多次都是由专案组的人提审,内情不详。”沈放凭揣测说,“专案组还没有查老四的迹象。”
“查就晚了,”张经纶说,“亡羊补牢,必须提前动作。”他讲出了一夜思深熟虑的事情,“她得马上离开三江。”
驼子担心说:“怕很难走脱。”
“嗯”张经纶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