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程伯一家,秦战回到餐厅,向刘半仙儿和他的帮闲们道声辛苦,刘半仙儿跟他客气几句,又使劲儿的冲旁边努嘴。
他随之望去,只见另一桌葛老二正吃的开心,孙爷爷阴沉着脸,显然被气的不轻。
“孙爷爷。”秦战没坐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招呼道。
“你程伯他们走了”
“对。他们签证快到期了,着急回国。”
“那好,葫芦娃儿,你跟老头子回店里,走”
孙爷爷显然有心事,秦战虽有预计,也不想让老人气着,当下就要扶老爷子起身。
“呦我倒头回见着白事儿里客人还没走呢,主家先走了的。”
果然,葛老二开口就挑礼。
“孙大爷,按辈分我是该这么叫您吧这可是您说的,今儿您算秦小子长辈,怎么着,小的不懂礼数,您这岁数的也不懂”
孙爷爷气的面皮涨红,攥着仙人杖的手青筋毕露,秦战见此就要探身,却被老爷子一胳膊挡回去,转身对葛老二道:
“家里有事儿,礼数差了,你多担待。”
“担待您老叫我担待”葛老二故意露出一副假装诧异的面孔来:
“秦小子怕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吧来,我告诉你”
“你爹妈在我这儿买的寿险,你爹问我,要是真出事儿了能赔吗我拍着胸脯答应的”
“当时你爹就说了,真有事儿了,理赔金分我一半儿”
“等你们一家出事儿了,我跑前跑后求爷爷告奶奶给你家把保金要下来,唾沫都说干了,鞋都磨破了。”
“秦小子住院那会儿,我没去闹吧他醒了连声都没吱就偷摸回家了。”
“怎么着,如今该发送的都发送走了,您老一句家里有事儿,这事儿就过去了”
“你让大伙儿评评理,我为他老秦家跑前跑后就落一顿吃食连句感谢的话儿都没有,您老就这么教孩子的”
葛老二声音尖细,偏偏喊的用力,唾沫四溅,拍桌子踢凳子的,引得四周食客纷纷放下筷子,扭头看热闹。
秦战眼见孙爷爷额头上的血管都一蹦一蹦的,连忙一手扶着老爷子右臂,一手微微用力按他肩膀。
老爷子看过来,他稍稍点头,又顺了顺老爷子的背,再递过一杯温水,这才转向葛老二。
“葛叔。”他道:
“我在医院醒后,没顾上别的事情,只以为那场车祸是幻觉,只想赶紧回家看看,看看爹妈是不是在家,车祸是不是我做梦。”
唐人街里华人多,懂汉语的更多,听了秦战的话,旁边刘半仙儿那桌和其他的客人都开始“嗡嗡”的开始议论,声音不大,但餐厅里这会儿本就因为葛老二一番喊叫安静的很,所以倒显得清晰。
“唉,这孩子真可怜,一家都遭了车祸。”
“是呐。谁摊上这事儿也不敢信啊。”
“倒是个孝顺的,这要账的不仗义啊”
葛老二听着风头不对,一抬手,道:
“别扯那没用的,谁知道你到底为啥回家的”
“我就问你,你老子刚下葬,他当初说的话,你是给办了还是当个屁给放了”
孙爷爷听不下去了,重重的一顿手中拐杖,怒道:
“葛老二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孩子爹妈刚入土,尸骨还没凉呢你不请自来上门逼他,就不怕夜里鬼敲门”
这小人彻底不要脸了,站起身来脖子一拧,斜瞪着孙爷爷:
“老家伙敬你年纪我叫你一声大爷,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你算干嘛的你姓秦吗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眼见周围食客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有人不停的冲他指指点点,葛老二热血上脸,眼珠子都红了,抄起水杯在地上摔的粉碎,四周议论一顿,他嘶吼道:
“今儿我来就找这小子,他命大没死就得把他老子的话应了”
“跟这事儿无关的都他妈闭嘴再瞎嘞嘞小心给自己招祸”
孙爷爷气的浑身发抖,扶着拐杖站起身来,再拿手指着葛老二:
“你是欺负这孩子有自闭症你是趁他父母都不在了夺他家产你老汉儿今天豁出去命不要了,你再欺负我孙儿试试”
老爷子嘴唇都紫了,拄着拐颤巍巍的就要打他,被秦战一把抱住,贴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爷爷,我能行,交给我吧。”
轻抚着老人的后背给他顺气儿,秦战抬起头。
“葛叔。”他仍旧不愠不火。
“我之前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有劳你了。”
葛老二一听有门儿,冲孙爷爷得意洋洋:
“听听,这才像句人话。”
秦战抚着老人的手微微用力,孙爷爷便没再出声。
“按说葛叔您忙前跑后,我做小辈儿的的确不该多问,但您今天既然说到这儿了,我劳烦问您一句。”
他顿了顿,葛老二一抬手:
“问吧,自打你们家出事儿起,你叔我都找过哪些人、办过哪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随你问,但凡有瞎编的,我出门让车撞死。”
秦战嘴角微挑,声音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