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费林魔葵被彻底消灭,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一切都如布莱恩预料的那样,沙漠正在不断恢复着勃勃生机,而他的势力也在逐渐壮大,积蓄力量,做好朝沙漠进军的准备,以此来重建一个非同一般的奥术帝国。
只不过布莱恩至今还能印象深刻的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失落女士的一场交易。
故而在将一切交待完毕后,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停靠在幽影海上的阴魂城苏尔坦萨。
布莱恩走进了暗门,沿着楼梯拾阶而下。
楼梯很窄,呈螺旋状地一圈圈盘旋往下方延伸,也不知道有多深多远。
阴魂城是两千年前至高王运用魔法的力量,将山峰削下来倒置改造而成,假如按照常理,整座城市高度最多不过一千米上下。
以布莱恩的速度而论,假若使用魔法,那是眨眼即至。
然而这道暗门和楼梯建造得如此秘密,谁知道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即使明知不会有任何危险,布莱恩也是提高警惕,时刻准备应变,以至于让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竟然走了十几分钟也还在楼梯上磨蹭。
入口处的暗门早已关闭,楼梯上下一片漆黑,放眼所及之处,伸手不见五指,任何魔法或非魔法的照明手段,在这里都显得毫无作用。
这里不但没有光,连温度都没有,除去阴冷寒风外,就只有绝对黑暗。
看不见,那就不看好了。
布莱恩停下脚步沉住气想了想,忽然按住扶手护栏,跃出楼梯纵身一跳。
呼呼风声从耳边急剧掠过,他运起漂浮术,恍若流星堕地般急速落下。
绵延漫长,深不见底的楼梯仿佛突然就到了尽头。
布莱恩觉得自己仿佛跳出阴魂城,直接进入了云海。
仍然是黑暗,但脚底下轻飘飘,软绵绵,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泥上。
凭着以皮肤感受气流流动,布莱恩知道,身处之地是一大块空阔平原。
急劲寒冷如地狱中吹出的阴风,在这里变得柔和而温暖,轻抚在身上,就好像情人的手,而且随风飘来。
更有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缠绵歌声。
歌声婉转柔媚,勾魂荡魄,动人心弦,说不尽地诱人。
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布莱恩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盘膝坐下,凝神细听,曼妙歌声渐传渐近,忽然一转,变成了声声极短促的呻吟。
如泣似诉,既像痛苦又似极乐,足以将任何人心中最隐秘的原始欲望都勾出来,化作熊熊欲火。
然后这歌声忽然又消失了。
刹那间,一股幽香飘过来,在鼻端萦绕不去。
那沁人香气甚至不像是从鼻子里进入,而像是直接渗进身体,透入肺腑,在全身四肢百骸之中缓缓流转,与心灵融为一体。
布莱恩立刻分辨得出,这是女性体香,只有绝色美女的身上,才能得出如此动人香气。
面对这种情况,布莱恩仿佛陶醉了,他深吸一口气,久久不吐,直到将那香气的味道已完全记在脑海,这才长长吁出。
与此同时,亦有一股如兰似麝的馨香吐息,挑逗似地在耳际吹来。
布莱恩感觉得到有人来了。
柔若无骨的手臂如蛇般搭上来,缠住了他的脖子,紧接着两瓣柔唇送上,停留在距离布莱恩脸前不过几寸外地地方。
非常自然而然地,布莱恩双手伸出,将那软腴香滑的曼妙身体搂进怀内,随即主动压下,吻住了怀中尤物。
这是一个美妙得教人窒息的长吻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的女人就这样靠在布莱恩的怀里,微微喘息着。
布莱恩略转过头去,即便是什么都看不见,还是让他感到心跳加剧。
他立刻抑制住自己的冲动,然后感叹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会”
“不喜欢吗”那黑暗中的女人第一次开了口,语气虽然甜腻而缠绵,却仿佛仍带了几丝挥之不去的悲伤与失落。
“怎么可能呢,但是”布莱恩懒懒地躺在地上,紧搂着女人纤腰,道:
“我不明白,你这样大费周章,难道就只为了和我变成现在这样吗你该知道,我其实是个受不起诱惑的人,我上次不是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又何必搞得那么麻烦呢”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凝声道:“你找我到底什么目的,诸国度中最强大的神祇之一的失落女士,黑夜女神莎尔。”
正依偎怀中的女子,陡然就僵住了。
刹那间,那醉人香风重新变得阴冷入骨,软玉温香的桃源乡,仿佛真的变成了要命的英雄冢。
纵然依旧伸手不见五指,布莱恩却觉得,前一刻自己怀里还是位温柔多情的角色女子,下个瞬间里却已经变成了要命的毒蛇,随时可能在自己脖子上一口咬下。
这种变化持续的时刻并不长。
可是对于当事人而言已经足够漫长了,黑暗中的女人终于动了动,似乎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便又被布莱恩打断。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对莎尔说:
“这样不公平,你看得见我,可是我看不见你,给我一点光,然后我们好好地说说话,有很多问题,你要给我答案。”
失落女士幽幽叹了口气,将右臂从男人手心处抽出,轻轻挥动了一下,立刻,几颗凭空出现地青白色光球如萤飞舞。
照亮了他,也照亮了她。
她当然很漂亮,很美。
乌黑长披散着垂在肩头上,隐隐地遮住了胸前高耸,若隐若现,更见诱惑。
那双让人难以忘怀的紫色眼眸正中,有着宛若夜空般漆黑深邃地瞳孔。
她的皮肤和黑暗精灵那种如同黑珍珠似地颜色不同,像是淡淡的墨玉,由内而外地散着光泽,很难分辨得出这光泽究竟是本来就有,还是因为刚刚那场缱绻缠绵时的淋漓香汗所至。
回想起之前与失落女士莎尔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布莱恩叹了口气,询问道:“身为诸国度中最强大的神祇之一,难道你也相信那个什么扰乱命运之种子的所谓预言吗莎尔。”
“无论你想什么都和我无关,事实上我们之间就只有交易,也只能有交易。我是黑夜女神,可不是爱情女神。”失落女士的语气又再恢复了冷冰冰的:
“现在酬劳我已经付过,算上上次帮助你们对付费林魔葵,等于付了两次酬劳,我想也该谈谈我们接下来交易的具体细节了。”
“假如你觉得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称呼为交易可以让自己比较安心的话,那么就算是个交易吧。”布莱恩叹息道:“那么,需要我做什么对抗你口中说的,那个神秘无比的它”
“现在你还对付不了它,至少现在不行。”失落女士摇头道:
“我几乎知道宇宙中所有的秘密,但是关于它的一切都是例外。没有任何神祇可以直接和它对抗。只要它愿意,随时可以让不朽的神祇变成凡人,或者让软弱的凡人一下子跃升为最强大的神祇。这种控制与操纵,绝对无法摆脱与反抗,只除了一位神祇是例外。而祂的名字,是万物终结之王,死亡记录者:远古死神耶格。”
“远古死神这是怎么回事”布莱恩追问道:“死神死亡三神吗为什么又有个叫做耶格的死神”
“死亡三神祂们算什么东西”
失落女士不屑地道:“米尔寇、班恩、巴尔。祂们这所谓的死亡三神,挤身于诸神之国度,还不满一千五百年,不过是三个在上次由它所创造的大灾难,也就是耐色瑞尔帝国崩溃之前,因为莫名其妙的运气,而得到了耶格力量的爆发户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给我详细说说吗”布莱恩被挑起的兴趣更浓,因为自己被当做“交易筹码”而带来的那些许不快已经消失了。
失落女士玉臂轻挥,换上了另外一袭宽大黑袍,遮掩了自己的曼妙身躯。
她换了个姿势坐下,道:“我就说一个故事给你听吧,比尔德。故事的名字,就叫做指骨、骷髅滚球、以及空荡的王座。”
很久很久之前,有位掌管了争斗、死亡,还有死者的强大神祇,被尊称为万物终结之主、死亡记录者、以及骸骨之王的祂,名字就叫做耶格。祂的职责是记录一切亡魂的归宿,并尽力维护死亡世界之秩序。
作为亡灵审判者和死亡之神,据说,只有耶格才能知道每个灵魂的最终归宿在,以及所有生存者的末日,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耶格的掌握。
久而久之,耶格的力量不断增长,甚至将诸国度中其他所有神祇都无法和祂相比,然而就在这时候,在人间,耐色瑞尔帝国与费林魔葵之间的战争爆了,激烈战火越烧越烈,双方都蒙受了极严重损失。
诸神之注意力都被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所吸引,却谁也想不到,正是这场战争,导致了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地级大帝国与辉煌魔法文明的陨落。
这时候,在凡人当中出现了三名强大冒险者,他们就是班恩、巴尔、还有米尔寇。他们觊觎耶格所掌有的力量,渴望取而代之。于是便相互结盟,踏遍整个世界找寻可以与死亡对抗的方法。甚至,他们还摧毁了某位失落地古神,得到了些许微弱神力。
然后他们进入耶格的神域骨堡,在击败了一大群骷髅、僵尸,还有不死生物军团以后,终于见到了自己毕生所追求的东西:耶格和祂的骨头王座。
三名欣喜若狂的野心家,立刻高声叫嚣着,宣称要夺走那王座及其所代表的力量。可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在他们来得及动手进入战斗之前,骸骨之王居然就已经率先从王座上站起,用慵懒且无所谓的语气,宣布将自己的所有力量都送出去,谁喜欢谁要。不但如此,祂更主动提出可以为新上任地死神担当管事和向导。
三名野心家简直目瞪口呆,无法相信自己地耳朵和眼睛,而就在这时候,耶格又问,究竟是谁要继承自己送出去的力量,成为新的死亡统治者这个问题立刻就引了新地争端,班恩、巴尔、还有米尔寇之间的同盟立刻就崩溃,并且马上自相残杀起来。
骸骨之王对他们的内讧看似漠不关心,却在他们几乎同归于尽的时候开口介入,提议结束争斗,把自己的神力一分为三地平分,让他们用另外的方法决定谁得到哪部分力量。
三名野心家都同意了,于是耶格就拿来了三个骷髅头当成滚球分给他们,用滚球比赛决定胜负,可是就在比赛刚刚进行到一半时,兽神玛拉正好来拜访耶格,而且在知道比赛原因后同样想得到死神的力量。
于是兽神玛拉追赶骷髅头想让比赛停止,让自己加入重新开始角逐,三名野心家看到比赛进行不下去,就又开始内讧,耶格再度介入,提出建议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分配。
万物终结之主折断了自己的三根骷髅手指,交给三名野心家们抽长短,当兽神玛拉终于气喘吁吁地拿着骷髅头回来后,胜负已经分出了,先得到选择权的是班恩,他选择得到纷争、憎恨、暴政、以及恐惧的神职。
其次是米尔寇,他选择了死亡与死者的领域,接替耶格成为新的死神,最后则是巴尔,他选择了谋杀和杀戮的力量,兽神玛拉虽然不满地愤怒吼叫,但已经无能为力了。
从此以后,暴政之王班恩、死者之王米尔寇、还有谋杀之王巴尔诞生了。
祂们被合称为死亡三神。
而耶格则只保留下“坟墓守卫”和“隆重葬礼”等微不足道的神职,成为米尔寇的从神。
本来庞大的教会也急遽衰退下去,到现在,整个大陆上别说加入耶格教会的信徒,即使是听说过这名神祇的普通平民都不多见了。
故事讲完了,失落女士停了停,问道:“布莱恩,告诉我,你觉得这个故事中最特别的地方是什么”
“特别的地方应该是耶格的行为吧,祂为什么那么轻易就交出自己的力量”布莱恩若有所思道:
“这是让我觉得最可疑的部分,而既然放弃了力量,为什么还留下来,主动为新上任的死神担任管家与指导呢”
“问得好。”失落女士沉静道:
“假如你去询问现在还残存的耶格教会牧师,那么你得到的答案将会是:骸骨之王对他的职务感到厌倦了,因为祂什么都懂、无所不知,所有事都失去了挑战性,连带也就失去了乐趣,祂只剩下漫无止尽的幽暗,在这种情形下,绝对的权力和绝对的无力之间没有界线,为了寻求解脱,所以祂放弃了权利以换取自由。”
“同样说不通,神会对自己的职务感到厌倦吗”布莱恩皱眉问道:“而且,祂真的拥有那样大的力量,已经越了诸国度中所有其他神祇吗”
“耶格的确非常强大,但还未至于可以凌驾于我、魔法女神密斯拉、光辉之主阿曼纳塔、战神塔哥斯、还有黑夜之夙敌,我的双胞胎姐妹苏伦等神祇之上。除此以外,同时掌握了幸运和不幸两项神职的泰姬,也不是耶格可以直接对抗。”
失落女士淡淡道:“但是在耶格放弃了力量之后不久,耐色瑞尔帝国就灭亡了。蜜丝瑞尔为了避免被大奥术师卡尔萨斯窃夺神职,断然自毁再转而重生成现在的密斯特拉,阿曼纳塔直接陨落和被遗忘了,其神职被泰尔、海姆、托姆等正义三神以及洛山达瓜分。
苏伦力量同样衰弱到不堪一提的地步,塔哥斯则被坦帕斯击败,改名为卡瑞苟斯芶延残喘,还有泰姬,耐色瑞尔帝国崩溃似乎对她没什么影响,但是不久以后,就生了由洛山达一手挑起的黎明之灾,泰姬被腐朽与衰弱之神摩安达侵蚀,分裂成幸运的泰摩拉和不幸的本莎芭两名新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