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太极宫,李钦载的脑子仍嗡嗡作响。
他仍然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就被卷入朝堂是非之中了而且还是李治的旨意,逼着他卷入其中。
我特么只是个乡村教师啊
什么朝堂势力也好,什么事件主角也好,李钦载此刻只有一个问题。
李治为什么选中他来查访此事
给他打怪升级的机会
不需要,李钦载是人民币玩家,背靠英国公的大树,一身橙装不需要升级了。
让他办一件大事,提高他在朝堂的声望,为以后重用他埋下伏笔
有可能,但太狗血太中二。
从李钦载这个现代人的思维来说,朝堂上那股不明势力本来就是一件很中二的事。
这个年代的朝臣就算站队也是站得明明白白的,我反对谁,我支持谁,金殿朝会上泾渭分明,不明势力很难不明。
影视剧里那种朝争图穷匕见时刻,某个大臣突然倒戈相向,完事了再一脸逼格地说一句“对不起,我是卧底”。。
这种桥段几乎不太可能发生,仅仅想象一下画面就已经很羞耻了好不好。
所以,李治口中的“不明势力”究竟哪里不明什么人组成的
费解呀
李钦载突然觉得自己刚封的县子没那么香了。
因为伴随而来的是一堆大麻烦,这令他很反感,如果封爵注定要破坏自己平静的生活,他情愿当一个乡野村夫,终老此生。
想到刚才临走时,李治拍着他的肩,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景初,莫让朕失望。”
这句话令李钦载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有黑恶势力交易时的台词那味儿了。
匆忙回到府中,李钦载没理会沿途行礼的下人,径自连门都不敲,闯进了李勣的书房。
听完李钦载惴惴不安的叙述,李勣神情不变,浑浊的老眼半睁半阖,仿佛打起了瞌睡。
就在李钦载忐忑地打算伸手试探他的鼻息时,李勣赫然睁眼,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天子所遣,你遵旨而为便是。”李勣淡淡地道。
李钦载苦笑道:“可孙儿完全不知道天子究竟让我干啥,什么查访不明势力,没头没脑的,孙儿如何着手”
李勣笑了笑,道:“天子的话,有些要当真的听,有些却是托词,作为臣子,第一要务是能迅速分辨天子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托词。”
李钦载皱眉:“爷爷的意思,天子所谓查访不明势力,其实是托词他的本意是什么”
李勣却阖上了眼,淡淡地道:“尔自己去分辨,钦载,你已是县子,天子将来必会重用你,朝堂的事,你也该充实一下阅历了,什么事都问老夫,老夫若死了,你去问谁”
“有事烧纸咳,爷爷,您这不还活着呢吗。”
“混账话”李勣睁眼怒视:“信不信老夫现在就白发人送黑发人”
“偏题了,爷爷,偏题了。天子到底什么意思,您多少给个提示呀,不然孙儿可真就不管不顾满长安到处惹祸了。”
李勣忽然笑了:“惹祸未尝不可,钦载,这一次老夫准许你胡闹。”
李钦载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的脸,却见李勣一脸神秘,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不满地哼了一声,李钦载很讨厌大人物们每逢遇事便露出这种高深的嘴脸,智珠在握运筹帷幄但我就是不说的模样,殊为可恨。
李勣见李钦载不满的模样,不由笑了:“蠢货,天子让你干什么,你便干什么,你是大唐的臣子,自然要听大唐天子的话,想得太多,反被聪明误。”
“在朝为臣,哪个不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精你这个年纪,任何小心思都会被人一眼看穿。同僚面前尽管糊涂一点,天子面前率性真实一点,保你这辈子在朝堂上吃不了大亏。”
李钦载若有所悟。
他听出来了,这是李勣在提点他,李勣一生为官的经验,或许便在这番话里了。
同时,他对李治的旨意隐隐间也有所领悟。
前世当社畜时,每逢遇到领导们的饭局,当领导对他说一句“你出去买包烟”,但凡智商正常的人,绝不会真的出去买包烟就回来。
所以李勣刚才说,天子的话,有的是真话,有的是托词,李钦载现在有些明白了。
啧,真特么是语言的艺术。
是的,所谓“不明势力”,或许有,或许没有。但若说身为天子对此一头雾水,未免太侮辱别人智商了。
李治真正的意图,是要李钦载做出点什么。
至于做什么,以及做出来后的目的,李钦载暂时没想通。
没关系,先做了再说,反正有李治给他托底,还有英国公爷爷当靠山。
其实早在太极宫,李治说出朝堂上有股不明势力时,李钦载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画面便是武皇后那张精致且风韵犹存的脸。
别人或许不知,李钦载作为穿越者难道不知
若历史没有发生改变,今年正好是李治病情加重,朝政皆托付武皇后批阅的时候。
每天批阅奏疏,皇后干着皇帝的活儿,能没有别的心思
就算她不主动培植势力,也有附势的朝臣自动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