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拜见父皇”
刘琥跪行大礼,叩首说道:“皇兄不幸离世,愿父皇保重身体为上。”
“起身吧”
刘禅放下奏疏,叹气说道:“长途奔走,也是辛苦你了。辽东苦寒,封分域外,实属不易,皆为大汉计而已。”
刘琥恭敬地坐在榻上,说道:“父皇封分诸王至边疆蛮夷之地,儿臣初有不解,但如今也能知晓父皇良苦用心。”
“哦”刘禅笑了笑,问道:“不知辽王可有感悟”
刘琥沉吟少许,说道:“自后汉丧乱以来,边疆饱受蛮夷袭扰,且我大汉开疆拓土以后,能镇守边疆者,教化地方诸夷者,非诸王莫属。至于是否使藩王坐大,则是另外之语了。”
刘琥看得也通透,知道政策的两面性。西汉时期诸侯王政策是为了巩固关东地区,东汉吸取西汉的经验以限制诸侯王权利为主。
而刘禅为了巩固边疆,则让诸侯王外任地方上,以镇守边疆,教化诸夷为他们的主要职责。如果通过发展,在未来边疆的王国可能会坐大,但也意味着大汉已经将当地消化下来,完成了他们自身的任务。
“不错”
刘禅用那赞许的目光看向刘琥,说道:“眼光独到,知晓远近利弊。朕让你入京,看来并没有错。”
顿了顿,刘禅忽然又问道:“辽王若上位,不知日后何以待先太子子嗣”
刘琥没有答话,而是让沉默了下来,寂静的殿内更加寂静。
半晌之后,刘琥深吸口气,答道:“儿臣有两种应答,不知父皇愿听哪种”
刘禅放松下来,依在凭几上,饶有兴趣地答道:“两者有何区别”
刘琥抿了抿嘴,说道:“其一,儿臣愿以亲子待先太子子嗣,且百年之后当传位与皇孙刘钊;其二,儿臣愿以富贵恩待,若儿臣一脉绝嗣,可优先从先太子后人之中,选贤能者为帝。至于儿臣之心,在于后者之答。”
刘禅的手指轻敲扶手,问道:“前者之答,不知谁教与辽王”
刘琥如实答道:“钟会”
闻言,刘禅笑了几声,意味深长地说道:“钟会精练策数,心大志迂。然见利忘义,好为事端,宠过必乱,辽王当以慎重用之。”
自天下一统以来,对于那些三国后期涌现出来的俊杰,刘禅皆有格外重视,如马隆、文鸯、陆抗、王浚等人。
他们也没辜负刘禅的期望,就如文鸯自归附大汉以来,作战勇猛,善于骑战,已经成为大汉新生代的将星,虽不及黄崇、罗宪,但也是仅次于他们的将领。
亦或是王浚,在南中治理得风生水起,当下已经升迁为宁州刺史,治理宁州七郡,其在政治上建树的功绩当不下于马忠,令人称道。
而钟会入汉以来就不安分,虽有才华,但总想投机取巧。之前在为刘琥做事之时,就与东宫之人产生不小的冲突。
当下刘琥进长安,刘禅是准备让他当储君,他需要调整自己的定位,他不仅要为过去的自己人考虑,也要从大汉全局而考虑。
如果刘琥在这方面没想好,如果仍是选用旧人,排挤打击东宫官吏,那么他就不是合格的大汉储君,刘禅就需要考虑其他人选了。八壹
刘琥对于刘禅的评价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产生抵触的心理,而是答道:“启禀陛下,儿臣以为君者,当以选贤任能为上。昔楚汉之争,太祖不以陈平品行污浊,委以心腹用之,故有奇计六出,以宁汉室;今三分天下,陛下不以廖公言语轻佻,以要人待之,故有吞吴并汉,天下归一。”
“儿臣虽不比太祖及父皇用人之能,但儿臣愿试比孝文、孝景二帝。钟会之用,当不限生死也”刘琥低垂的眼睛,说道:“周勃、晁错可为前事之鉴也”
刘禅用那深邃的目光盯着刘琥,淡笑说道:“朕便在宫内,观辽王所为了。”
“请父皇放心,曹随萧规之事,儿臣当知之。我大汉立国之基在于关西而非关东,肱骨之臣在于荆蜀,而非冀豫。”刘琥拱了拱手,郑重地说道。
这次交谈算是刘禅对刘琥的初次考核,而刘琥二次回答都让刘禅满意。如果刘琥按照钟会教的内容回答,刘禅也许会满意刘琥,但却不会相信刘琥的话。
毕竟赵匡义上位,也是保证过会善待赵德昭。结果没几年,赵德昭、赵德芳兄弟全死了。刘琥上位可能与赵匡义登基不能相提比论,但也是有相似之处。
出乎刘禅意料的是,刘琥直接实话实说,把自己的实话说出来,也把钟会给卖了。同时在钟会委任上,刘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摆正了他当下的态度。
“嗯”
刘禅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辽王若能按今日之语为之,实乃社稷之福。即日起,辽王便留京,另封为汉中王,接替先太子政事,并安抚朝纲官吏,稳定人心。”
谈完公事,刘禅扬起笑容,说道:“你在辽东之时,你母后时常挂念。今下回京,有空之余可带上妻子入宫前往问候。”
“诺”
刘琥略带难色,说道:“启禀父皇,千里奔波,王妃水土不服,身染疾病。”
刘禅离开的目光又盯在刘琥身上,而且皱起眉头,质疑道:“当是如此,可有传唤医师”
“已有让医师看过,其言王妃病重,恐无回天之力。”刘琥伤感地说道。
刘琥的王妃不是他人,乃是夏侯霸之小女儿,他与羊祜属于连襟。夏侯霸去世之时,刘琥还服过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