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推开门时,屋里的人正好也抬起头,视线一碰,对方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幽凉昏暗的屋子里,声音尖锐清楚。
林三酒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怎么了”
她长得吓人吗
也不至于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吧
那女孩愣了两秒,忙忙慌慌地回过神,面色涨红了,眼睛晶润闪亮,仿佛手脚突然没地方放了。
“没、没事我就是没想到你、你真的出现了我的意思是,你居然真的是一个人嗯,这话好像不对。我、我是想说,我没料到真能看见你你、你喝茶吗让我收拾一下桌子,给你倒茶啊”
林三酒站在原地,关上门,看着她在屋里转圈:要抱起一台老式电视机的时候,她碰翻了一叠书;给林三酒拿椅子的时候,一脚撞上了桌子腿。
她蜷下身,痛哼着说:“我的脚趾”
进化者的脚趾,撞上也是很疼的。
“你不用客气,我不喝茶。”林三酒只好先压下满腹狐疑,说:“你看见我激动什么不就是你找我来的吗”
“对、对”
“你叫”林三酒回忆了一下她在交流系统中看见的名字,“卫君夜,是吧”
“是,”那女孩抬头望着林三酒,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个笑很显然,嘴跟脑子更是早就已经脱了节。“是,是我找你的,但我也没想到居然真的能见到伱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看见了林三酒近距离看你本人,真是啊,远远超过我一直对你的想象。”
这是怎么回事
林三酒肚子里嘀咕了一句。她一不是清久留,二不是尼斯湖水怪,干嘛搞得好像粉丝见明星一样
“老实说,我对今天的交易仍有很多不解之处。”林三酒问道,“莫非你是先知道我是谁,才要求找我做交易的就是冲着我来的”
卫君夜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行迹可疑,马上就点头了:“没错”
“为什么”
林三酒真是想提防,都提防不起来如果这是个陷阱,未免挖得也太浅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我在十二界没有名气。”
“啊呀,虽然的确是这样不过我不是通过平常渠道才知道你的。”
卫君夜用袖子扫了扫椅子,在林三酒坐下后,说道:“让我从头解释给你听吧”
林三酒举手比了一个“请”的示意。
“我大概是五六個月以前,发展出了一项新能力,名叫经验是最宝贵的财富。”
经验是最宝贵的财富
一个人一辈子,能做的事、能走的路、能学到的东西,终究是有限的。在光怪陆离的广大末日世界,仅靠自己的经验,总难免撞上不测、遇见意外那么,如果能把他人的经验也积攒下来,岂不是会大大提升生存几率吗
被动能力。一旦生成,能力主人每晚都会在睡梦中观测到随机一位进化者曾经历过的危机、副本、困境以及她他解决问题的方法。
ps:本能力主要为学习之用,不用于窥探他人隐私。所以梦中展现出的场景,也仅限于目标进化者处于公众场合的时候;比如单身闯关的副本,很遗憾,就不会从梦中浮现了。??
林三酒隐约有点明白了。
“因为你运气特别差,”卫君夜理所当然地说,“老是撞上一些要人命的困境,加上你身边朋友还特别多,一般来说不算是隐私场合,所以我梦见你的频率总比别人高这段时间,跟你学了不少,谢谢你啊。”
林三酒茫然地想了想,说:“不客气”
卫君夜又低下头去,说:“我看得多了,觉得你可、可棒了唔,别人都不像我这样,晚上十点准时睡觉他们觉得奇怪,可是他们不知道,我有很强烈的睡觉的动力”
这姑娘不会喜欢我吧
念头一起,林三酒油然生出了惭愧怪自大的,她又不是清久留。
“连你的朋友,我也熟悉了几个我知道你很想找回朋友。因为我的梦,我正好知道其中一人的下落,所以才提出与你交易。”
“是谁”林三酒腾地一下坐直了腰。
“你很快就知道了。”卫君夜冲自己拳头咳嗽了一声,说:“我愿意带你去找他,在你们见面之后,我希望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林三酒觉得她的形象大概被卫君夜的梦美化了,事先提醒道:“我的能力也是很有限的”
“这件事你肯定能办到,”卫君夜十分诚恳。
林三酒站在石路上,遥遥望着远方昏蒙蒙雾气里的城堡,一时有点没转过弯。
“我没明白,”她不得不又问了一遍,“你是说,人被副本困住了,但是他本人很乐意”
“对,”卫君夜盯着城堡轮廓,嗓子眼里咕咚一声。“这个副本,我在梦里随着另一个进化者走过它跟寻常副本不同,它的凶险之处不在于陷阱或战斗想走的话,随时都能离开。但是人一旦陷入副本,就会开始心甘情愿地纵容沉沦,与周围环境水乳交融,根本不想走了,所以最后只能变成副本生物。”
“我懂了,被洗脑了嘛”林三酒一拍卫君夜肩膀,差点没忍住笑起来:“没事,我知道该怎么对付,实在不行,开个瓢就能洗回来了,我这方面经验很丰富的。诶,你别说,kara之力还真有点厉害”
“不愧是你,”那姑娘几乎是习惯性地佩服了一句,话出了口,却又犹豫了一下。“不过,我觉得跟洗脑还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法”林三酒问道。
“毕竟我也是梦里看别人走了一遍,没有亲身经历,”她不太好意思地说,“只是一个感觉”
这副本还挺有规矩的,大门口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是个挑战签到本。林三酒老老实实写下名字,铁门就吱呀一声,慢慢滑开了。
奇怪了,刚才在铁门外看城堡的时候它是浮在半空中的吗
铁门好像一道分界线,一踏入门后,就踏入了阴云浓雾中。天空被压在地上,喘不过气;地面却被硬生生掏出一大块,拔入了沉沉阴绿云雾中。它身上承载着的城堡,浮在高空里,也更加影影绰绰了。
足有两人高的荒草,俯视着身间穿行的二人;林三酒回头一看,发现来路已经被重新合拢的荒草给淹没了。
她继续拨开荒草,半轮巨大、阴白的圆月,从草丛间土地上露出了头,好像等她多时了。
人月一照面,林三酒心跳都漏了一拍。她看着那半个好像可以将自己一口吞噬的月亮,没有靠近,紧绷着等了几秒,终于换了个方向走。荒草合拢后,那个坐在地上的月球,依旧在幽幽地流渗着光。
“怎么回事啊,这个地方,”她小声说,“你听见音乐了吗哪来的隐隐约约的”
卫君夜一张脸比刚才的月球还白。“我我我听见了,那是什么好像马马马马戏团的”
二人躲开了音乐传来的方向,绕了个圈子,继续往半空中的城堡走。在拔裂而起的地块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渊;环绕着黑渊边缘,生长着艳异浓烈、羽毛般的黑红色大花,轻轻地在阴雾里摇颤。
“怎么上去”林三酒仰起头,才意识到空中城堡浮升得很高,高得进化者也在犯愁。
“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跟着别人走过一次吗”